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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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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任誰看了都挑不出錯的、完美無瑕的笑容, 在白凈的女性面龐上鐫刻著多麽溫柔的笑顏啊,尤其是與無法被人忽視的美貌相交融時,變成了宛如春之女神降臨的煦風。

但是五條悟察覺的, 絕不是這種浮於表面的東西。

這哪是什麽溫柔的笑靨, 是比先前更加隔絕一切的態度還差不多。

若說之前是雪女的冷徹之姿,強硬的表示拒絕,那如今則是更加叫人不容靠近的姿態——用柔和的外表將一切都拒絕掉, 讓人感覺一拳碰在棉花上的感覺。

(比起無懈可擊的笑容,還是先前那種單純的表達更好懂。)

“怎麽了?”終裏依舊保持著笑容。

“不。”五條悟說, “沒什麽,只是感覺溫度又下降了幾度。”

比起冷漠的、面無表情的模樣, 現在這樣更叫人懷疑其笑顏底下的暗流湧動究竟到了什麽程度。

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對了,五條先生。正好有件事想向你請教, 可以嗎?”

(又是這種客氣的語氣。)

即便如此,五條悟還是做好了聆聽的準備。他問:“什麽?”

“蠅頭放著不管也沒關系嗎?”

“是在說剛才那個店員?”

結賬時, 店員肩頭停著的蠅頭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的樣子從五條悟腦中浮現出來。方才他毫不在意, 如今卻感覺不順眼了起來。

他說:“你問這個做什麽?”

“那個東西……我是說蠅頭, 不祛除嗎?”

見她一本正經的回答, 五條悟就想著要逗逗她, 說:“可是我不想做白工,反正放著不管也不會怎麽樣。”

本以為終裏會不痛不癢的跟他吐槽幾句,卻不料如今轉換了姿態的終裏發起力來是柔中帶剛, 臉上溫柔得要滴水的笑容更盛了, 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這樣啊, 看來是我誤解五條先生了。”她說, “我還以為五條先生不是會看著咒靈在面前不管的人。我也沒有能力祛除它, 如果放著也沒事, 那就算了,我們走吧。”

從硬刺變成軟刀子,也好不到哪裏去——五條悟心想。

最後他還是沒有放著不管,終裏則是“親切體貼”的朝他表示感謝,還給他買了可麗餅——很久以前他提過的,喜歡吃她家樓下那家的。

但她自己確實空著手,什麽都沒吃。

如果是以前五條悟會問她為什麽不吃,現在他知道原因了——

她不喜歡吃太甜的。

……

……

五條悟竟然真的把他的東西塞進了行李箱裏,他的牙刷、杯子、毛巾……除此之外還有吃的喝的,竟然一股腦放進了堂吉訶德的便宜箱子裏,箱子一立起來,裏面的大雜燴就發出霹靂乓啷的脆響。

結果到了停車場,打開後備箱往裏面放東西,三個行李箱只能說是勉勉強強塞進去的。尤其是他那一箱子玩意兒,一路上孜孜不倦的為我們提供背景音,五條悟坐在後面就這麽一路聽著,然後我們就到了高專。

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我有些餓了。五條悟剛才吃了可麗餅,肚子裏有東西,比我要好些。但當務之急是解決這一堆行李,於是我們去了空著的宿舍。

上樓梯的時候我後知後覺的想起——住宿舍是突然決定的,怕是等會還得做衛生,這可真是要命了。

剛上去,五條悟就揮著手對我說:“這邊這邊~”

隨後他直接領路將我帶了過去,推開房間的門,裏面竟然是已經被人打掃得幹幹凈凈的狀態。

房間的燈在五條悟開門時就搶先給我打開了,房間並不大,衣櫃和床都有,還有個小書桌,看起來環境也還不錯。現在正好能看見空中的明月,和遠處婆娑的樹影。地面上沒有灰塵,床鋪也是幹幹凈凈的。

五條悟一只手還在門把手上,他側著身子靠在門框上,對我說:“下午安排好之後就讓人來整理了一番,行李收拾好就可以直接休息了。”

我楞楞的看著整潔如新的宿舍。突如其來的善意讓我心中五味雜陳,尤其是在對上五條悟那毫無陰霾的表情之後,我捏著行李箱拉桿的手不自覺的用力了一分。

最後,我對五條悟說出了一句發自內心的、誠懇的感謝:“……謝謝你。”

畢竟是他偶爾表現出的成熟可靠的一面。

他輕笑了一聲——

“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臨走前,他本來已經關上門了,又突然推門舉起手來對我說:“對了對了——真希也住在這一層,有什麽事也可以找她,當然,找我也是可以的啦~”

我忍著吐槽他的**:你又不住這裏,我找你做什麽?

等五條悟走後,我沒有開始收拾東西,而是衣服都沒換就先在床上躺下了。盯著天花板發呆了好幾分鐘,要說為什麽我突然選擇放空自己,這是由於今天一天過得太充實、又太魔幻了……

我承認的是,在高專的地盤上我的確有安全感不少。任誰知道自己被可能帶來生命威脅的未知危險盯上,心情都不會好,更何況長谷川翔太的死狀歷歷在目,今天又看到了和自己容貌相似的長谷川幸子的死相……

想到這裏,我從床上一躍而起,走到鏡子前端詳自己的臉。

除了我是黑頭發、藍眼睛之外,我們五官的部分真的很像。

我發出感慨:“……我幾十年後會長成那樣嗎?”

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家沒有別的血緣親戚了,長谷川幸子和我長得像極大可能只是巧合。

雖然和案件調查無關,但是有機會的話,我還挺想看看長谷川幸子二十來歲的時候的照片……不會和我現在一樣吧?

“算了,想這些只會給自己徒增煩惱。”

我將外套掛起來,脫下西裝的時候,才發現口袋裏還有風間先生給我的兩張電影票。我只好將它們先放到桌子上,夾進我的手帳本裏。

雖然餓著肚子,但還是先收拾宿舍要緊。

大不了等會燒水吃完泡面。

我將衣服裝進衣櫃裏,將自己的洗漱用品也取出來。當我去開箱子時,發現五條悟把他的箱子也扔在了我這裏,沒有拿走。

……他是忘了?

我摸著手機打算給他發條消息,告訴他東西落在我這裏了,才發現剛才被我順手一起夾本子裏了。

於是我只好去重新打開本子,沒想到這會兒竟然有人“扣扣——”的敲門。

“我進來了哦——”

是五條悟,以輕快的口吻宣告之後,他就直接擰開了把手推門而入了。

“五條先生,一般人這時候應該會說‘請問可以進來嗎’。”

“你看我哪裏是一般人?”

我:“……”

也是啊。

但是也請不要在這種地方非常人好嗎?

這才過去幾分鐘,他竟然又過來了?

“五條先生?”

“有件事忘記了——”他開朗的一合掌,然後抱怨起來:“終裏竟然也不提醒我,好過分啊。”

我舉起手機揮了揮,說:“事實上,我正準備告訴你,既然你已經來了就自己拿走吧。”說完,我走到行李箱旁將他的那個箱子推了過來到他身邊,對他說:“我要休息了,五條先生。”

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不不不,不是這件事哦。”五條悟俯下身在我面前揮了揮手指,我只好側歪這頭用眼神詢問他“那是什麽?”

五條悟抑揚頓挫的生意響起——

“晚上什麽都沒吃,不會覺得餓得難受嗎?”

“稍微有一點。”但是我本打算整理好東西就去買泡面吃,並沒有打算就這麽把自己幹餓著自虐。

“食堂——我帶你去吧。”

自五條悟從下午到我家後至今,我能掐著指頭算出來他“表現良好”的次數、主動提出買單、找人提前收拾好宿舍、現在又無微不至的說要帶我去食堂。我莫名其妙的從他這裏收獲了一籮筐的好意,這更讓我匪夷所思了。

更何況,我早就知道五條悟不是那種會突然對誰“特別對待”的性子。我也想象不出來五條悟會去討好什麽人——說真的他自己也想象不出來吧?

那我也只能猜想五條悟平時對走得近的後輩、學生也是這樣的,否則很難解釋他反常的態度。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平常就是這樣,這根本不是反常行為,只是常規操作。

拋開這些雜念不談,五條悟現在提出的卻是是我需要的。

畢竟能好好吃東西,為什麽要選擇泡面?

“那就麻煩五條先生了。”我說,“可以在門口等我幾分鐘嗎?我換件衣服就來。”

已經穿了一天的制服,我也很疲憊了。

於是我換了套自己的便服,打開門對他說:“我們走吧。”

五條悟看見我這身裝束,毫不吝嗇的讚揚了一句:“果然還是這條裙子更合適。”

我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是我去參加婚禮時,他從我家衣櫃裏找到的,說比我身上那條裙子更好看的紅色半身裙。

如今我也沒什麽可回答他的,只好客氣的說了句:“謝謝你的誇獎。”

我已經參透了對付五條悟的幾大金句:“謝謝”、“這樣嗎”、“沒有,沒什麽”、“我知道了”。

五條悟“欸”了一聲——

“分明是被人誇獎,為什麽反應還是這麽冷淡?”

我:“這樣嗎?”

“明明是被稱讚的那一方,就不能更加坦誠一點嗎?”

即使是面對古靈精怪的抱怨,我也能面不改色的說:“我知道了。”

說完,我也不得不感慨——以上是什麽教學實踐現場嗎?

我簡直金句連發啊!

就在我以為五條悟又要幫我提升語言能力時,隔壁房間的門卻打開了——

梳著馬尾的眼鏡少女從房間裏走出來,落在我們身上。

真希:“從剛才起就一直聽到外面有說話聲,但我記得這層樓只有我一個人住。一枝小姐是怎麽回事我不清楚,但是……五條老師,你怎麽會跑到女生宿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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